陸思源做好造型出來，一眼瞄到淩晗漸漸遠去的背影，那背影非常熟悉，攜帶的不可一世的孤寂和高傲讓他大受震動，差點脫口而出“白子策”三個字，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，勉強壓制激動的心緒，告訴自己：

他不是白子策，只是有幾分像的人而已。

可是……太像了。

以前只覺得他的臉和白子策很像，可現在不止臉相像，就連那身氣質也極其相似。他穿著那件大衣的背影，差點讓他誤以為白子策覆活了。

陸思源的手指微微發抖。

淩晗在前方站定，轉過身。

陸思源的眼睛微微睜大。

那身衣服，那頭型，那微笑的眼神和唇邊揚起的桀驁不馴的弧度，都和白子策足足有八九分相像！

手指蜷縮握緊，太像了！真的太像了！

不遠處的丹尼爾對淩晗道：“不對，你不是大哥，你是弟弟，氣質不應該是這樣的。”

淩晗笑起來，用手摸摸領口道：“我很喜歡這件大衣。”

那一剎那陸思源心臟緊縮，淩晗身上披的大衣是一件超級經典款的黑色毛呢風衣，和曾經白子策經常穿的那款非常相似。聽到淩晗說喜歡那件大衣，陸思源的心情又激動又憤怒，還有幾分悲傷，臉色瞬間變得陰沈無比。

“那是我穿的大衣。”他慢慢開口。

聽到他的聲音，淩晗轉過頭來，見到陸思源的臉色心頭一震，連忙脫下身上大衣道：“對不起我……”

“我”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擅自動服裝的罪名可大可小，若陸思源要追究，可真沒法說清楚。

“為什麽要擅自動服裝？”陸思源走到他身邊冷冷地問道。

淩晗一怔，迷惑不解，只不過動動服裝而已，而且這件大衣隨意掛在外間，並不是貴重物品，陸思源為什麽會這麽生氣？

不管原因如何，淩晗只能說：“對不起。”

氣氛驟然僵硬，原本忙碌的工作人員有意無意地朝這邊觀望。秦永看氣氛不對，出來打圓場，“思源，時間已經耽誤不少，趕緊開始吧。”

陸思源沒說話。

淩晗低著頭，心裏忐忑不安。此次陸思源發火和以往不一樣，他是真的生氣了。過了好半晌，他才聽到上方冷淡壓抑的聲音，“開始吧。”

淩晗松了口氣。

可是拍攝之後氣氛並沒有好轉，淩晗勉力讓自己進入工作狀態，漸漸地恢覆了往常的鎮定——事到如今想太多也沒法，還是老老實實工作吧，結果如何，看老天爺的意思吧。

想通之後，淩晗放開心中雜念，將狀態調整到最好後盡心投入工作。

淩晗放下了，陸思源卻並沒有放下。

原本在知道淩晗和張藝璇有了交易之後對他已經看淡，將他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，可剛才那一幕卻讓他對淩晗再度在意起來。他不想去在意，可他的視線卻忍不住追尋著淩晗，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
這種在意讓他心煩意亂。

他為什麽要在意這樣一個趨炎附勢的人？為什麽要在意這樣一個滿肚子想著攀附權貴往上爬的人？明明他最厭惡這種人了。

他厭惡淩晗，可又忍不住在意他，這種不受控的狀態讓他對自己充滿憤怒。當然他非常重視工作，不會因為討厭對手而故意在工作中折磨對方，因為這樣會拖累整個團隊。他的發洩方式與一般人不一樣，那就是帶著整個團隊加班加點趕進度，讓人叫苦連天。

中途休息的時候，飾演小時候兄弟兩的兩個小演員疲憊不堪，淩晗看著不忍心，特地買了兩個蛋糕給兩個小鬼頭，把兩個小演員逗笑了。

這一幕被秦永和陸思源收入眼裏，秦永笑道：“能和小孩子聊得愉快的人，心思不會太壞。”

跟了陸思源幾年，秦永這樣心思通透的人已經猜出陸思源的想法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說了這句話。

陸思源的目光在淩晗的臉上停駐良久，輕輕哼了一聲，心裏的惡感卻少了幾分。他想：這段時間相處，除開他的品德問題，就工作態度、工作能力來說，擔得起自己的尊重。

“單純？不見得。”雖然這樣說，語氣卻軟了許多。

秦永微笑。

陸大魔王不發火，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，接下來的時間順利無比，一個周就把MV拍好了。

MV的拍攝時間很短，結束後淩晗的能力和態度已經讓丹尼爾讚不絕口，就連陸思源也對他刮目相看。這人真的演什麽像什麽，情緒表現力很強，而且非常配合，簡直就是天生的演員。

如果他真的很會攀附拉關系，這樣的人早晚會爬上娛樂圈頂部，人這麽機靈，事業應該會比較順利，比起某個人來，日子會好很多。

腦中劃過某個已經死去的人的臉，心中微微嘆氣，陸思源對淩晗道：“不錯，以後努力。”

聽到這話淩晗簡直受寵若驚，陸大魔王吃錯藥了，居然誇他？

拍攝結束後陸思源請所有人吃飯，吃完飯後就各回各家，席間陸思源並沒有和淩晗說一句話，淩晗也不會自討沒趣，安靜如雞地當透明。

宴席九點就散了，淩晗沒有跟去K歌，原本他想向陸思源辭行，可陸思源身邊圍著許多人，根本擠不進去，想到他不待見自己，淩晗便識趣地托秦永轉達後離開。

回到家後淩晗精神依舊很好，打電話給蔣毅說了這幾日的情況後，猶豫良久，才發短信給張藝璇詢問選角的事情。

第二天拿起手機一看，張藝璇已經跟他回了短信，只有簡單兩個字——抱歉。

兩個字說明了許多問題，淩晗並不在意，人生中這種事多了去，再說人家根本沒有承諾什麽，肯提一下都不錯了。前世他的心就比較寬，今生同樣如此，再說他當過大影帝，嘗過站在娛樂圈頂層的滋味，對爬上娛樂圈頂峰什麽的並不感興趣，他只是需要錢而已。

有天他接到短信得知銀行卡新入賬三萬多，很納悶錢從哪裏來的，打電話詢問阿坤後才得知，那三萬多是拍MV得的錢。

淩晗很震驚，他沒想過陸思源居然還會給他發工資。想想他一無後臺背景的十八線小藝人，上陸思源MV的機會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，有得拍就不錯了，從沒想過還會得錢，而且還是三萬！

三萬塊錢不算什麽，但對窮得叮當響的淩晗來說簡直是筆巨款！

這種時刻，他對陸思源只有三個字的評價——好人哪！

一瞬間那些在片場被陸大魔王挑剔的事兒都灰飛煙滅，陸思源從長著尖牙黑翅膀的惡魔變身成頭戴光圈的白翅膀天使，可愛無比。

得了錢的淩晗對於張藝璇放他鴿子的事也不在意了。有了錢之後，淩晗迫不及待地找了以前聽到過的信譽良好的私家偵探，付給他一定的定金用於調查，偵探答應了。等事情處理完之後淩晗又開始考慮通告的事情。工作的事情當然最好找經紀人解決，第二天他就精神奕奕地趕到公司去找阿坤。阿坤在知道淩晗加入陸思源團隊的時候開始重視他，經常打電話詢問工作生活上的事情，之前還透露過有個上綜藝節目的機會給他。

張藝璇那邊黃了，淩晗自然很重視阿坤這邊的通告，阿坤一聽說他的來意就面露尷尬。

“那個……淩晗啊。”阿坤走過來坐在他身邊，哥兩好地環住他的肩道，“真是很不巧，昨天的時候節目組那邊突然要人，當時你不是還在拍MV嘛，我又不好把你叫回來，只好讓竇陽先過去了……”

他自己說著也有些不好意思，不過比起以前不耐煩的態度，肯解釋給個原因已經很不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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